多比闪闪

一点笔记

这个学期一直过得很烦躁,阅读材料一大堆总是读不完,再加上脱发的苦恼,整个人陷于所谓的cruel optimism中。

学期初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选了一门选修课,是关于当代小说的课,名字叫“How does it feel”,老师是个很害羞的荷兰小哥,有着嘟嘟囔囔的口音和蓬乱的头发胡子,还有一双像是从梵高画中直接取色的明黄色的袜子。上节课他终于告诉我们为什么一门关于当代小说的课要叫“How does it feel”。

“如果说那些经典是关于事情如何发生(How things happened),那么当代小说就是关于人们如何感知这个世界(How does it feel)。”

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,我一直很难产生对于人物的同理心,无论是小的时候读HP还是过去几节课读马尔克斯,无论同学们怎么说《族长的秋天》有多丧,我始终感觉自己和人物之间有一层很薄很薄的隔膜。我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情感,却很少能感同身受地理解他们的情感。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总读不懂当代小说,又或者这就是当代小说之所以为当代小说的原因。

十个星期的课,老师一直在提一个词“detachment”,一开始我很焦虑,就是明明知道这个词的中文翻译,却一直不了解这个词的内核。这种焦虑自始至终贯穿我的阅读体验,使得我和人物之间的隔膜越来越明显。后来我慢慢明白,这种detachment,一方面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,即人物之间无法相互理解,另一方面则指人物自身无法达到和解。前者带有一种超然的讽刺意味,因为在现代主义的时代,人们才刚刚认识到这种人和人之间难以忽视的厚度,并且为之苦恼,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坦然接受。然而“接受”一词就代表了一种认知,只有认知到这种厚度的存在,人们才可能最终接受。然而到了后现代,甚至后 后现代的时期,人们对于这种detachment变得冷漠,视而不见,也许这是因为这种所谓的隔阂已经成为了人们生活中的常态。后者那种无法和自身达到和解的状态则是指身份认同问题。

在我们所阅读过的大部分当代小说中,全球化过程中的移民是不可忽视的问题。然而当代的移民又和之前有所不同。在信息流变得庞大而繁杂以前,人们移民到新的文化之后,很难再和自己之前的文化产生交集,于是人的身份认同便产生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割裂,和新文化环境变得“attached”是个相对顺利的过程。但是现在在互联网如此发达的情况下,人们即使移民到新的文化环境中,还是有频繁接触母语文化的条件,于是当人们开始“attach”这一过程的时候,他们的母语文化又把他们揪回到原有的位置,使得他们和新文化产生“detachment”。人在这种环境下就会对身份产生怀疑:我究竟是属于新文化,还是属于母语文化?

以上二者结合,就产生了当代人的当代性:冷漠和怀疑。那些人性中仅存的温情脉脉属于前工业时代。

阅读过程中,我基本没有一刻不迷失于这种巨大的空洞性中。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一种什么姿态理解文中人物的情感(如果他们有一点点温情的话),又或者说,我该以一种什么方式接近文中的人物?在现代以前的小说中,我通过情节接触人物,理解荒诞,虽然这种方式不够完美,但是总之是一种捷径。然而当情节被从文本中剥离之后,这种捷径便消失殆尽。

但是或者,作者就是寄希望于给读者创造巨大的空洞感,让读者最终理解文中人物的情感呢?

谁又知道最终的答案呢?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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