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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敬亭山

2016.04.08 关键词:相看两不厌

 @楼诚深夜60分 

明楼望着车窗外熟悉的道路,对着正在开车的阿诚说道:“一会儿到了凯司令下去买些掼奶油,明台……”阿诚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明楼的眼睛,话音戛然而止。

人说衰老的前兆就是忘却最近发生的事情,记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楚。明楼今年才36岁,正在壮年,却已经开始选择性遗忘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,大姐和明台的北上虽说是最好的选择,但是哪里都不是上海。他们生于斯,长于斯,这里是他的家,也是他永远看不厌的城市。

窗外又开始飘起雨丝,打到窗户上模模糊糊一片,明楼看到外边的行人们狼狈地躲在屋檐下,然而雨丝还是沾湿了路人的头发和衣服,无论怎么躲都躲不开,就像现在这时局带来的命运一样。上海三月,温柔地把一切都包容在一场雨中。

金边眼镜坠得明楼鼻梁痛,他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太阳穴,胀痛的感觉随着太阳穴的跳跃传递到指尖,今天又喝多了咖啡,胃里更是不太舒服。“今天回去吃什么?”阿诚没有搭话,回家去的时候怎么也要七八点,没有多少时间做什么好菜,只有一把面条,一颗青菜,顶多还有一颗煎蛋。这样的晚餐在最近的明家并不少见。阿香回了苏州,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孩子跟着他们两个大男人住别人总是要传闲话,所以最近阿诚进厨房的频率高了不少。

每天工作那么忙,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时间出门买菜,一次采购就能买上一大堆,吃到最后小菜总是不水灵。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,两个人每天回家的时候饥饿总是被疲惫遮盖,最终饭菜是什么味道也变得不那么重要。最近明楼总是对阿诚说菜做的太淡,让他多放一点盐巴,阿诚看着这一个月迅速低下去的盐罐无奈地摇头,说什么都不敢再往菜里加盐。再这么吃下去,头痛一定会更严重。

车开到城隍庙附近,熙熙攘攘四处跑动急着回家的人群把路全部堵死,他们陷在人群中动弹不得。明楼把车窗稍微摇下来一些,雨丝带着玉兰花那种清雅中有稍微有些腐败的香气飘进车里,落在明楼的呢子大衣上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明楼抬头问阿诚:“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大姐带着你和明台来城隍庙么?就是我被大姐骂的那回。”

阿诚看着明楼嘴角悄悄勾起的那一点点弧度,摩挲着方向盘。“当然记得。”大姐去看城隍庙开的铺子,明楼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转城隍庙。明台吵着要吃乐圃阆的点心,偏偏那天正赶上汪家在茶楼给汪芙蕖做寿,整个场子都被汪家包了下来。的小伙计认得明家大少爷,偷偷指使后厨做了萝卜丝酥饼用油纸包着给明家小少爷送出来,一包直接递到了明台手里,另一包则给了阿诚。

他看明楼手里拉着两个孩子,一个他是认得的,明家小少爷,另一个却面生,想来估计是远房亲戚一类。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,这是属于沪人的聪明。

刚做好的萝卜丝酥饼还冒着油乎乎的热气,油纸上浮现出来点点的油渍,香味馋得人腹中饥饿。明楼吸吸鼻子和明台打商量:“给哥哥吃一口好不好。”明台犹豫了两秒,就在这两秒钟之间阿诚把自己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了明楼。

“哥哥,我吃不了这么多的。”

明楼弯起手指敲敲明台的额头,“小没良心的。”换来明台的撅嘴。之后接过阿诚手里的萝卜丝酥饼咬了一口,萝卜丝特有的香味混着猪油冲进嘴里,煎得酥脆的面糊在牙齿间断裂开。他把纸包还给阿诚,谁知道这一幕正好被刚从铺子里出来的明镜看见。

“啊呀,怎么能在街上就这么吃起来呢?显得多没有家教呀!你也不给弟弟们带个好头。”明镜轻轻拍了下明楼的后背。

明楼慌忙把嘴里的萝卜丝酥饼咽下去给明镜赔了个笑脸,“大姐说的对。”之后立马板起脸来要拿过来明台手里的点心。“大姐说了不许在街上吃东西啊。”谁知道又被明镜打了一下。

“侬则个杠度,小孩子要吃你就让他吃完呀,哪里有抢小孩子的吃的的道理?阿诚你说对不对啊?”

阿诚抱着明楼递给他的半个萝卜丝饼吃得正香,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要自己发表意见,看身边的三个人都看着自己,只能懵懵懂懂地点点头,两腮鼓鼓的,就像只小仓鼠一样。

明楼揉揉他的头发:“你也不向着大哥。”

阿诚嘴里塞着萝卜丝饼咽得艰难,这个时候又赶紧摇头,逗得明楼明镜哈哈大笑。

车子旁走过一个穿着薄棉衣的孩子,手里也拿着一包点心,油香味带着温度飘进车窗。他的旁边是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,撑着一把油纸伞,姿态袅娜。她低头看了看孩子,停下前行的脚步蹲下身子用手绢帮小孩子擦着嘴边的点心屑。

“侬则个杠度。”她一边擦着一边逗孩子,语气含笑,一如当年的大姐。往事已故此景谁还在。*

明楼把车窗重新关上,路上的行人慢慢稀少了下来,车子终于再次发动。明楼望着那一对母子消失在弄堂里,终于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。

车停在明公馆前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下车,房子里黑着灯,一点人气也没有,月光挂在房子表面更显冷清,一片众鸟高飞尽的孤寂之感。本以为他们一家人会在这座房子里待上一辈子,他能看到大姐成婚,明台的妻子生下他的侄子,结果最终只剩了他和阿诚两个人。

还是阿诚先动作,他下车拉开明楼的车门,待明楼下车的时候握住了明楼的手。他没有戴手套,手心却格外温暖。他叫,“大哥。”

明楼转过头看阿诚的眼睛,那双眼睛里有的只是情真意切,口中什么话都没有,也什么话都不用说,只有一个称呼就够了。

那是他的敬亭山。

END

*这句话是戴荃的《上海三月》的歌词。

不知道我表达清楚没有,明楼和阿诚在上海留下了太多的回忆,二人和上海之间是“相看两不厌”的情感。而两个人之间也类似。

想了想还是把完整的诗贴上吧。李白的《独坐敬亭山》:众鸟高飞尽,孤云独去闲。相看两不厌,只有敬亭山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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